佛羅倫斯人魔

 

傍晚接到書稿,吃完晚餐後,原來只是想先翻翻,明天再和這位「佛羅倫斯人魔」大戰三百回合,沒想到太好看了,我太想知道殺人魔是誰,一不小心就看完了,看看床邊的鬧鐘,508分。

 

每座偉大的城市都住著一個殺人魔? 等等,咱們先釐清楚一件事,到底偉大的城市容易把人逼瘋,產生殺人魔? 還是殺人魔容易被它吸引?   到底是哪一個?

 

 

佛羅倫斯,沒有人會反對它是全世界最美麗的城市之一,佛羅倫斯(Florenz)從「Florentia」(如花錦簇的)一字演變而來,據說是古代在此地慶祝花神節而得名,而後綻放了西方文化最璀璨的黃金時代──文藝復興時期。領導佛羅倫斯文藝復興時期的傳奇家族『梅迪奇家族』,於1737年最後一任家族繼承人臨死前,留下遺囑,將其家族收藏的所有文藝復興時期藝術品,無償捐贈給國家,唯一條件是,所有藝術品不得離開佛羅倫斯,造就了佛羅倫斯無以倫比的偉大,凡藝術愛好者都來此朝聖,當然還有以田園風光聞名於世的托斯卡尼(我想到Chianti紅酒,俗稱草包酒)。

 

 

1966年楚門.卡波提這位文學才子出版小說《冷血》,首創「非虛構小說」的寫作,描寫19591115日,美國南方小鎮發生滅門血案,重建慘案發生經過,與近身採訪兩名嫌犯接受審判的過程。 《佛羅倫斯人魔》是「非虛構小說」,描述自1974年至1985年,發生在佛羅倫斯的連續殺人案件,有七對男女在車上發生性行為時遭到到殺害,共14條人命,並且女方的陰部和左乳房都被兇手挖掉,駭人聽聞。 

 

「非虛構小說」並不容易書寫,必須根據事實重建,不能讓情節跟著想像力任意奔馳,容易讓讀者感覺如同嚼蠟般無趣,失去看小說的樂趣,但《佛羅倫斯人魔》比我預期中好看太多了,比小說還精采,比小說還多一份真實感,還多一份人性。

 

本書由史貝奇和普雷斯頓合著,史貝奇是專精殺人魔案的義大利國家報記者,普雷斯頓是美國知名推理小說作家,在台灣出版有《硫磺之火》超自然謎殺三部曲,他們倆從追查殺人魔,到被義大利警方誤以為是殺人嫌疑犯,一位被收押,一位被驅逐回美國,中間的跌蕩起伏,精彩萬分,關於義大利精準的民情介紹和官僚運作,讓人拍案稱好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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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書關於邪惡和社會現象的論述很精采,我想了想,用節錄來忠實表達,也能反應台灣的社會現象:

 

 

翡冷翠殺人魔已經不只是名犯人,他變成一面黑暗的鏡子,投射出這座城市的本我──包涵那些最黑暗的遐想、最詭譎的思維、最驚世駭俗的態度與偏見。

 

 

我開始覺得也許邪惡之所以無法理解,事實上,那就是它最根本的特質之一。你無法直視邪惡,它沒有臉可以讓人直視,它沒有身體,沒有骨頭,沒有血液。企圖描述邪惡者,只會淪為油腔滑調、自欺欺人。(其實正義亦然)

 

 

給予史貝奇精神治療的伽利略修士: 義大利文的「邪惡」和「疾病」是同一個字(male),而「說話」和「研究」也是同一個字(discorso)………當我不能用言語溝通,取而代之的就是疾病。

 

精神疾病就在這種掙扎著希望被聽見的終點,它是絕望的靈魂所能棲身的最終庇護,這條靈魂終於意識到沒有人聽它說話,以後也不會有人聽它說話。瘋狂就是放棄被理解的所有可能,那是一條痛苦和需要的無盡洪流,流向全然的寂靜和社會的冷漠,那是沒有回聲的呼叫。

 

這就是翡冷翠殺人魔的本質,這也是我們每一個人內心的邪惡本質,我們心裡都住著一個殺人魔,差別在於程度問題,而不是不同野獸的問題。

 

 

尼可羅伯爵: 揭密哲學,是指實情不能過於明顯的事情,不管怎麼樣一定會有什麼東西躲在後面。可是對信仰揭密哲學的人來講,沒有所謂的不確定,他們認定什麼就是什麼。除了足球之外,實踐揭密哲學可謂義大利的國家運動,對於正在發生的事情,每個人都是專家,因為這讓他們覺得自己很重要。權力,就是我知道你所不知道的,揭密哲學跟義大利人的權力觀密不可分,你必須假裝什麼事都懂。(等同台灣的名嘴現象)

 

義大利赫赫有名的卡波尼家族,奈利伯爵:

 

義大利的司法部(包括檢察官)為政府公務的一支,但是此分支得自行遴選成員,自立自治,且不須對任何人負責,變成國家中的國家! 順帶說個有趣的數字,義大利審判不公的案件(不含無罪開釋但身心受損的被告)五十年間總計四百五十萬件。(台灣的司法似乎更悲慘)

 

 

 

探索真相的過程卻令辦案人員走得太遠,走進權力角逐的荒謬,走進陰謀理論的荒野,……也許撒旦從來都在,也許這是人性。

 

 

 

書裡有許多篇幅向推理作家湯瑪士.哈里森(Thomas Harris致敬,他就是《沈默的羔羊《人魔》系列的作者,也是我喜歡上推理小說的濫觴,文筆非常優美,可惜惜墨如金,二十年間只寫了《黑色星期天》《紅色龍》《沉默的羔羊》《人魔》《人魔崛起》,其實我很怪他一直寫人魔系列,很期待他寫別的主題。因為他的著作,連續殺人魔開始滿街跑,心理驚悚熱潮不斷,《人魔》裡漢尼拔.萊克特逃到佛羅倫斯,化名「費爾博士」,擔任卡波尼家族檔案室與圖書館館長,現實裡真正的館長就是普雷斯頓的好友,尼可羅伯爵本人,閱讀時讓我會心微笑。

 

佛羅倫斯人魔 The Monster of Florence
作者: 道格拉斯.普雷斯頓、馬利歐.史貝奇 Douglas Preston、Mario Spezi
譯者:鄭惠雯
時報出版 2009/12/03發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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