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談《紅樓夢》版本推薦,從一般坊間常見或新版或容易買到的談起。

坊間常見有二:

一是以「程乙本」為底本的《紅樓夢》:如時報新版的《紅樓夢》(全三冊)。

二是以「庚辰本」為底本的《紅樓夢》:如里仁書局的《彩畫本紅樓夢校注 一百二十回》(全三冊)、三民書局的《脂評本紅樓夢》(全二冊)、人人出版的《紅樓夢套書》文庫本(全八冊)。

 

以「程乙本」作底本的《紅樓夢》刪改太多,較白話,適合入門。

要讀曹雪芹的原筆旨意,得看以「庚辰本」為底本的版本,推薦讀此版本。

三看以上,配合脂硯齋的批語看,讀附脂批的版本(脂評本),方解真意。

 

一般來說,中文系老師都推薦里仁書局的《彩畫本紅樓夢校注 一百二十回》(全三冊),且是紅學名家馮其庸校注,校注詳細,認定是最佳版本。

三民書局的《脂評本紅樓夢》(全二冊),優點是收入庚辰本全部脂批和甲戌本部分脂批,缺點是校注少,初讀者不容易讀懂。對於等同中華文化百科全書的《紅樓夢》來說,沒有詳細解釋來源典故與內涵,這點非常可惜。建議二、三讀時閱讀,以閱讀脂硯齋的脂批為主。

人人出版的《紅樓夢套書》文庫本(全八冊),特色是以日本進口文庫紙印刷,大小為菊32開本,一本重量不到59公克,是可以隨身攜帶的口袋書,隨時隨地享受閱讀《紅樓夢》,為最佳攜帶版。

 

不鼓勵非看古本《脂硯齋重評石頭記》不可, 或讀其它現存十二種手抄脂本《紅樓夢》,除非要研究紅樓夢版本學,除非真的愛到不行。原因是古本有許多字恐怕現代讀者看不懂,例如一趟寫成一淌,很是寫成狠是,逛街的逛字,舊本有矌、曠、彳+狂、亻+狂幾種不同寫法,脂批還得以「音光,去聲。遊也。出《諧聲字箋》」來解釋逛字。舊時沒有標準用字,現代人不容易閱讀,既然有功力深厚的中文兼紅學學者校正且加注釋,何不讀學者校正的版本。

 

《紅樓夢》的版本學是門大學問,分「脂本」(抄本)與「程高本」(印本)兩大系統。

紅樓夢最早以手抄本問世,並非為出版刊行販售牟利,僅是個人追憶書寫,傳抄只限少數親友圈閱讀(北京旗人圈),最早書名是《脂硯齋重評石頭記》,原書即有脂硯齋的批語,簡稱「脂評本」、「脂本」。甲戌本、己卯本、庚辰本是三大早期脂本,傳抄時曹雪芹仍在世,可信度最高。現存最古早的抄本是過錄乾隆十九年甲戌年(1754年)的版本,簡稱甲戌本,此本由胡適購得,並考證《紅樓夢》,開創新紅學。「庚辰本」應該是曹雪芹生前最後一個手抄本子,留存最完整,現存七十八回。脂本公認最貼近曹雪芹原意,因曹雪芹於悼紅軒中披閱十載,增删五次,所以有前後不同版本,已發現的脂本有十二種,收錄八十回。

後世讀者所熟知的《紅樓夢》是程高本系統的「程乙本」,是書商程偉元和高鶚蒐集整理,不知何人續寫後四十回(現今紅學研究認為並非高鶚續書),以一百二十回印刻成書,一七九一年首印稱「程甲本」,次年(兩個多月後)改版重印稱「程乙本」,但問題在於程偉元與高鶚逕自刪節篡改,違背曹雪芹原筆旨意,並刪去脂硯齋批語。篡改有罪,但對於流傳與保存《紅樓夢》有大功。

 

還記得《雍正王朝》裡的十三爺允祥嗎,曹家被抄家後,就是交給十三爺怡親王允祥看管,允祥沒有難為曹家。雍正在曹頫的請安折上批:

你是奉旨交怡親王傳奏你的事的,諸事聽王子教導而行。…若有人恐赫詐你,不妨你就求問怡親王。況王子甚疼憐你,所以朕將你交與王子…。

此時曹家勢敗如山倒,受各方百般勒索威嚇,雍正對曹家熟悉九王奪嫡的政治內幕小心對待,百般提防。現存的《紅樓夢》脂本己卯本就是出自怡親王府,又稱怡親王府抄本,所據底本可能直接出自曹家。己卯本抄本避兩代怡親王胤祥和弘曉的名諱「祥」和「曉」,缺筆,明顯是避諱。怡親王府是有清一代藏書大家。

 

繁體版較少出版附脂硯齋評語的《紅樓夢》,簡體版出版較多,我試過看簡體版,但古字和簡體字會搞混,弄得暈頭亂象,且又是橫向排版印刷,看不習慣,對付不來。

原先頗期待《周汝昌校訂批點本石頭記》,也許較貼近曹雪芹的真筆原文,但老先生的校正似乎有點唯心論,想是老來浪漫之情懷,較適合當作研究用,研究脂批解意。看小說還是要以看懂為主。

後四十回續書千萬不能和前八十回正文視為一整體,參考即可,不看亦可。周汝昌稱續書為偽書。張愛玲不能接受續書讓《紅樓夢》庸俗化,狗尾續貂,閱讀八十回之後形同嚼蠟,一個個人物都言語無味,面目可憎起來。

 

程甲本與程乙本相隔不足三月,而改動的文字全部一百二十回多達二萬一千五百零六字(還不包括移動位置的文字在內),即後四十回較少,也有五九六七字,這在《紅樓夢》版本上是一個謎。(俞平伯)

程乙本又添改了程甲本前八十回中一萬五千五百三十七字之多———移動的還不算,若算起來恐怕還要多十倍。(周汝昌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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