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死亡預約》是間諜小說大師勒卡雷（John Le Carré）的第一本小說，彼時勒卡雷還未成名，要直到第三本小說《冷戰諜魂》（The Spy Who Came in from the Cold）問世，葛雷安．葛林讀了後說「這是我讀過最好的間諜小說」，才令勒卡雷從此名滿天下，確認間諜小說大師的地位，所以我也一直誤認《冷戰諜魂》是勒卡雷的第一本小說，原來《死亡預約》（Call for the Dead）才是，本書寫於1961年，如今來看一樣精采，多了濃濃的懷舊氛圍。
令我驚訝的不止於此，原來第一本小說《死亡預約》就是史邁利出場，原來史邁利從來沒有年輕過，他從一開始就是個小老頭兒，圓圓胖胖的五短身材，小說裡說他像蟾蜍，我一直覺得他像烏龜，他的風格不是風流倜儻的007式華麗冒險，拯救英國，而是龜縮在燈光昏黃的老舊辦公室，埋首於佈滿灰塵的檔案之間，看出問題與蹊蹺，以無比的耐心等待敵人出現，佈下陷阱，看敵人犯錯，露出狐狸尾巴，風格是老式行政人員的風格。
史邁利的風格還像他與某個老友，在百般無聊的世界散步，寂寥的跟蹤敵方間諜，同時腦海裡不斷辨証他對世界的理論，或是在污穢的世界裡想念十七世紀德國冷門文學的落寞，沒有人真正了解他。他的間諜生涯沒有風風光光的景色，沒有拯救世界的光環，只有人性的殘缺破敗。
原來八卦也有起源，史邁利一出場就婚姻失敗，美女老婆、社交名媛安一開始就跟古巴賽車手跑了，我還猜想史邁利與安該有段美好的婚姻生活，沒想到一開始就以失敗作收。
原來第一本小說就確認史邁利的調性，而遲來的第一本小說解開我心中許多迷惑。關於史邁利的小說最著名的是「史邁利三部曲」（卡拉三部曲）：《鍋匠、裁縫、士兵、間諜》（Tinker Tailor Soldier Spy）、《榮譽學生》（The Honourable Schoolboy）、《史邁利的人馬》(Smiley’s People），是史邁利對抗蘇聯情報頭子卡拉的三本小說，其中《榮譽學生》曾獲頒1977年金匕首獎。勒卡雷說他原先計畫以史邁利為主角一直寫下去，但英國BBC把史邁利拍成電視影集後，他再創作史邁利小說時，從此腦海裡就是一個「二手印象」，完全是BBC影集主角的影子，他再也寫不下去了。這真是一個很特殊的結束理由。
《死亡預約》描述史邁利以英國保防科的身分約談外交部的芬南，他遭人發黑函檢舉曾經參與共產黨活動，約談時氣氛融洽，但事後芬南卻自殺身亡。史邁利百思不得其解，受命前往關心時發現事有蹊蹺…。
大師的第一本小說就很成熟，間諜與推理的元素各佔一半，又合而為一，從一件命案推理自殺或他殺，進而發展到間諜小說的層次，為國家殺人或為理想殺人？但不管為誰殺人流的血都是紅色。勒卡雷的師父葛雷安．葛林在《哈瓦納特派員》裡曾說：「我不會為我的國家殺人。我不會為資本主義、共產主義、社會民主國家、福利國家而殺人。我會因為卡特殺了某某人而殺掉卡特，…我愛，我恨，都是我個人的事。」，為國家殺人何其荒謬。後來勒卡雷寫了《巴拿馬裁縫》向《哈瓦納特派員》致敬。
延伸閱讀：讀勒卡雷《脆弱的真相》
死亡預約 Call for the Dead
作者：約翰．勒卡雷 John Le Carré
譯者：宋瑛堂
木馬文化出版 2014年05月07日發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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