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他躍出艙窗,跳上靠在船邊的冰筏。不消片刻,他已被海浪載走,消失在黑暗的遠方」。
以上是《科學怪人》結尾最末兩行,消失在黑暗遠方的「他」是科學怪人,不知去向後成為文學裡恐怖的經典和人造怪物的原型。將近兩百年後,《怪物》(Frankenstein’s Monster)由原班人馬擔綱繼續演出,《怪物》是《科學怪人》的仿作,或視為劇情發展自成一格的獨立續作。閱讀前若能重新回味比對《科學怪人》會更有趣味。
法蘭根斯坦創造了他──怪物,來自死亡、以各種屍塊拼湊而成,當他意識到自己創造了恐怖駭人的怪物時,不惜一切想毀滅他,但反遭怪物反撲弒殺。這段故事的敘述者羅伯.華頓船長,接下萍水相逢的摯友、科學家法蘭根斯坦臨終前交付的任務,天涯海角獵殺怪物。
《怪物》和《科學怪人》最大的不同在採用怪物的視角,以怪物的視角描述,少了恐怖肅殺的驚險氛圍,多了追尋和懺悔的哲學意味。乍看之下有點像鐘樓怪人,醜陋的外表下有一顆不被了解的心和受爭議的靈魂,他探索自己,尋找安身立命的角落,尋求認同、接受和情感的慰藉,這並不表示他是好人,自卑心的作祟下,他輕易殺人,傷害和報復是他唯一的手段,背負原罪的宿命注定是個悲劇。若說原罪,罪在創造怪物的法蘭根斯坦?所以法蘭根斯坦視殺掉怪物為贖罪,華頓船長接棒展開長達十年的瘋狂獵殺。尼采曾經說:「對抗怪物的人,應該在過程中,小心自己不要變成怪物」,作者嘲諷戲謔顛覆的安排,像某種隱喻,又彷彿暗藏陰謀論,讓小說有複雜的面向。
以前聽別人爭論外在美和內在美哪一個重要?在傳統教育薰陶下,多數的人回答內在美重要,但回答外在美重要的人說,擁有外在美的人必然擁有內在美,外在美好,身心協調,一切如沐春風,自然而然能擁有內在美。恐怕很難否定這個答案,所以對外在醜陋兇殘的怪物來說,命運是非常殘酷的道路和考驗。
一人一生之中至少擁有一次救贖的機會,錯過了,也許不堪設想,後果得自行負責。對怪物來說,啞女米拉貝拉是唯一的救贖,錯過了,他只能在命運裡飄零。莉莉是棋逢敵手,她和怪物像互相幫忙取暖,又像互相利用,她是很有意思的女人,是作者神來一筆,但更貼近現實。在《怪物》裡,恐怖的具體形象已經慢慢褪色,不會帶給讀者驚濤駭浪的恐怖印象,對照之下,人性反而顯得詭譎複雜,既美麗又脆弱,小說已經跳脫恐怖小說的意象,有多種滋味堪讀者細細咀嚼。
怪物 Frankenstein’s Monster
作者:蘇姍.黑波爾.歐姬芙 Susan Heyboer O’Keefe
譯者:蕭寶森
小異出版 2011年09月26日發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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