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翻開《聖母峰之死》就被強烈吸引。要了解世界第一高峰,首先必也正其名,山北的西藏人稱「珠穆朗瑪峰」,藏語是大地之母的意思,山南的尼泊爾人稱「薩伽瑪塔峰」,尼泊爾語是天空女神的意思,或中文從藏語語意翻譯的「聖母峰」,別用英國人亂叫的名字,這是很粗魯無禮的行為,不尊重當地文化。1852年孟加拉籍計算員席克達「發現世界上最高的山」,當時的三角計算法測量是8840公尺,而後更精確的計算往上修正8公尺,目前公認是8848公尺。1852年之後人類企圖征服世界第一高峰,直到101年後的1953年才第一次有人類登上聖母峰,期間共有15支遠征隊嘗試攀登,24人喪生。
《聖母峰之死》是記述1996年5月10號的聖母峰山難,是有史以來聖母峰最大的山難,作者強.克拉庫爾是當日成功登頂的倖存者之一,他本身是記者兼忠實的山友,受《戶外》雜誌所託報導關於聖母峰加劇商業化的爭議,本書副標題是「聖母峰山難的個人記錄」,以參與者的個人觀點描述這次登頂與山難始末。但人的神智在高海拔會變得非常不可靠,甚至會產生幻覺,所以細節上不能保證百分之百正確,大體上來說合乎客觀(作者有仔細查證),不過關於罹難者當時的心態與意圖作者主觀加以揣測、分析、判斷,僅是作者合理化的推斷,不一定是事實。本書一直備受世人矚目,曾經改編成電影【超越巔峰】。
作者參加紐西蘭籍的霍爾帶領的商業登山隊,繳交六萬五千美金,霍爾採取的登山策略是登山者在標高5200公尺以上海拔度過短短四星期,讓人體適應高海拔,其間在二號營(標高6492公尺)待八夜(是今日典型的高度適應期),然後出發登頂,期間的飲食、營地、氧氣筒依靠聘請的雪巴人準備。不過先決條件是人人在7300公尺以上都有源源不絕的筒裝氧氣,情況一旦有變,就滿盤皆輸。
5月9號,三支遠征隊共34人在海拔7925公尺的攻頂出發地南坳集結,出發登頂,三支遠征隊中其中有一支是台灣隊,彼此溝通有誤,依作者說法是台灣隊不該在此日攻頂(台灣領隊高銘和另有說法)。作者這麼形容南坳,「如果地球上還有比這更荒涼更不適人居的聚落,我希望永遠不要看到」,7925公尺的海拔高度已經不適合人類生存,多待一分鐘就多增加一分身體細胞死亡,登頂必須急上急下。他們戴氧氣筒前進,每走一歩路都要停下來呼吸三四大口空氣(還是吸不到氧氣),隊伍拖很長,登頂最後一段「希拉瑞之階」僅有一根繩索,只容許一人往上爬,最後造成上山和下山的人塞車,延誤返回時間,遇上暴風雪,19人被困在山頂,奪走12條人命,是聖母峰至今死傷最慘重的登山季。
「7925公尺以上的海拔,恰當的熱情和魯莽的登頂熱只有一線之隔。因此聖母峰的斜坡佈滿屍體」。一連串陰錯陽差的因素和小錯誤導致這次山難,其中最大關鍵是沒有在設定的折返點時間返回,也許和人在高海拔的神智和判斷力都變得不可靠有關,霍爾曾說:「只要有足夠的決心,隨便什麼白痴都可以登頂(看來沒這麼簡單),我們的目標是要活著下山」。活著下山遠比登頂重要。作者感嘆:在1996年的山難中,世界上最強的嚮導有時甚至無力救自己一命,...... 與其說霍爾的體制有缺點(事實上沒有人的體制比他好),不如說在聖母峰上,任何體制都很容易崩解。也許這正是聖母峰迷人之處。
台灣遠征隊的陳玉男在3號營地不幸滑墜20公尺,原以為只是輕傷,後來在返回2號營地的路上突然死亡,領隊高銘和也在山難中失去了手指、腳趾、鼻子,作者在書中對台灣遠征隊頗多責難,但這僅是他個人觀點,有失公平,高銘和著有《九死一生》,有興趣的讀者可以參考,在此向高銘和與陳玉男兩位挑戰聖母峰的台灣英雄致敬。
《聖母峰之死》非常精采,不只是一本登山紀行,而是全方位的解析聖母峰,有對雪巴人的人文關懷,從歷史與地理的角度解說聖母峰,還有專業登山客親身參與的第一手視角,與攻頂、山難的全歷程記錄,讓人震撼,強烈感受到生與死的一線之隔。
聖母峰之死 Into Thin Air
作者:強.克拉庫爾 Jon Krakauer
譯者:宋碧雲、林曉欽
大家出版社出版 2014/08/06發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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