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心想:不,這話鬼才接受。我不會在失去意識時動刀殺人。不要跟我說什麼神恩。」
我崇尚的道德,似乎也不過就是如此;心中一個說了八百萬次也不會改變的正義,正如同一句鏗鏘而平凡的話語。我們需要的絕對,就該如此理所當然的宣示。
這話是史卡德說的,而我懷疑在繁華又墮落的八百萬人城市之中,有誰說得出同樣的一句話。
警探德肯說:「幹我這行有一半是要會看機會多大。只揀有機會成功的案子辦,其他的全得擺一邊涼快。你知道這城裡謀殺率多高?」
皮條客錢斯說:「我不常來這兒,馬修。不過我開車一進這兒,那扇車庫門可以把整個世界關在外面。這兒什麼也碰不到我,什麼也碰不到。」
戒酒協會成員吉姆說:「也許,不過我是從另一個角度想:何苦為自己無能為力的事傷腦筋。」
丹尼男孩說:「意見是,我認為你該聽從警告。不是我老得太快,就是這個城在過去幾年裡變得太壞。」
一個混亂的紐約曾經,皮條客是藝術家,妓女是詩人和作家,警探是打混的酒鬼,昏沉的凡人在「天殺的房間裡」重複著「同樣天殺的告白」,「而在這同時,世界正走向毀滅。」
唯一清醒的是那個在波本與「早年時光」中掙扎,終究還是選了一條最難走的路前行的半調子偵探。
一個妓女被殘酷奪了命,在八百萬種死法中算得了什麼呢?可馬修‧史卡德說:「喝酒不能讓她起死回生,但不喝酒也是一樣。他媽的我為什麼活得這麼辛苦?為什麼?」
他媽的為什麼真正的正義與不忍,卻是從一個人生輕得像一片塵土的酒鬼口中說出?
我特別喜歡錢斯在書中的一段情不自禁:「我是說,我想炫耀嗎?我是想跟你說,瞧這黑鬼的格調夠高吧?或者我邀你進去,是要你看看我的靈魂?媽的,不管怎麼說,我開始以為真的可以相信你。但這樣對嗎?」
你說,史卡德不迷人嗎?上一次你像錢斯一樣相信一個陌生人,是在什麼時候呢?
這個世界有時候就是這樣,你從嘻皮眼中看見身體力行的關懷,而華爾街的菁英才轉動手中的金幣,世界就顛倒了是非。衣冠楚楚的正是最高竿的皮條客,詩人與文學不過是清麗的妓女。問題是,你在乎嗎?
別責怪書中鋪陳的速度吧!畢竟你得醉一些,才瞧得明白。
此時,馬修還沒戒酒 ,
正從一個酒吧流浪到另一個酒吧.....
你得要有一雙悲傷的眼睛
才能看清,這城市有
八百萬個人
八百萬個故事
八百萬種死法......